在海大校门外，总有一个老人在摆摊卖书法。他身穿着两件仅有的旧大衣，大衣上的几个纽扣已经掉了。 12月，湛江已经开始有了冬天的气息，风大的时候，他会用捡来的碎石把纸一张一张地压好，纸吹跑了，老人就会挺了挺腰板，缓慢地追着那张纸。

老人在一张残破的桌子上写字，桌上散乱地放着几本字帖，还有湖光镇中学送的一个卡通削笔机。因为怕写错字，老人要先用铅笔在纸上写一遍，再用毛笔蘸上墨水写。

他的字卖3块钱一张，因为光是纸的成本已经花了1元。有时候学生让他写的词语，他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。

由于在校门口摆摊会被城管驱赶，所以老人不得不变换着摊位的位置。在人流量大的地方，可能一天能卖20多张，但有时候一张也卖不出去。有一些学生觉得老人“挺可怜的”，于是路过时会出于怜悯帮他买一张。还有一个女孩来到摊位买了一张写错的字，她说：“我只是想买，根本不在意他写什么。”

 这位老人名叫孙绍周，今年76岁。因为一次劳改被亲人疏远，迫于生计，花了三年多的时间，从河南走到湛江。这两年来，一直靠在海大门口卖书法维生。他住在湖光镇的一个9平方米的出租房里，早上写字，下午便走一个小时的路到海大卖字，直到晚上9点多，便挑着东西独自摸黑走回去。

独自生活了很多年的老人，要自己买菜做饭，所以能很熟练地说出湖光镇市场的一些菜价。老人每天只吃午餐和晚餐两顿饭。我们去拜访他的时候，他正在做饺子吃，一斤饺子皮花了3块钱，猪肉馅买了两斤花了16块钱。他说，这些饺子要分开两顿吃。

 老人的房间里放了一些杂物，床上有一张大学生送来的被子。他平时的消遣就是听收音机和看电视。他最喜欢看法制类的电视节目。

这些电器都是另一个收破烂的租客卖给他的。因为电费是1元一度，所以老人特别爱惜用电，看到电视机切入了广告，就会关电视。他说，这样的生活，他并不感到快乐。

谈话间，这位垂暮的异乡者的话语里都是淡然的字眼。他告诉我们，对于家人，他没什么好想了。现在的他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困难，卖书法赚的钱勉强可以支撑房租和生活费用。他害怕闷热潮湿的夏天，也怕阴雨连绵不能摆摊的日子。当他被问起有什么愿望的时候，他只是说：“没有什么愿望。能过一天就是一天。”